360董事長周鴻祎：人工智能不是萬能的 是泡沫也是風口

360董事長周鴻祎昨日通過花椒直播暢談了他對于人工智能的看法。他表示，對人工智能一定要有客觀理性的認識。抽象地去搞人工智能，意義也不是很大。人工智能不是在各個領域都能用，還是要找到深度學習，適合解題的領域。

他還稱，真正的智能硬件是把硬件連到網絡之后，可以利用傳感器采集大量的數據，通過大數據在云端有個智能的系統(深度學習)，可以產生智能判斷，再把這個判斷結果反饋給硬件，這才能產生真正的智能閉環。

以下為部分演講實錄：

主持人：現在人工智能太熱了，你就講講人工智能現在是風口還是泡沫吧。

周鴻祎：很多人問過我這個問題，人工智能是風口還是泡沫。我覺得都是，正因為它是風口，代表了未來的方向，所以大家都信奉我們雷總說的，臺風來的時候豬都可以在天上飛，所以現在所有的豬都往人工智能這個風口上趕，這個風口上飛的豬多了自然就帶來了泡沫。所以，有的時候泡沫為未必是個壞事，因為它可以在一段時間內讓大量有聰明才智的人、大量的投資、大量的資金、大量的公司去投入。

當然，最后很多人不一定會得到合理的結果，但它會加速這個產業的推動，所以，當年無論是手機還是當年的互聯網都經歷過這樣的風口兼泡沫的過程。但是人工智能我覺得有幾個誤解想跟大家更正一下。因為前段時間我也也去美國和研究人工智能的專家、教授、學者做了一些交流，因為我們看美國的科幻電影看得太多了，所以提起人工智能老想起終結者2里人形機器人或變形金剛，所以人工智能出來之后很多人就會說機器會不會替代人類，進化速度很快，最后把人類都干掉了。將來我們安全公司就有事兒可干了，我們要變成機器和人的斗爭中，是站在機器一方還是人的一方呢？這都是杞人憂天。坦率地說，這次人工智能嚴格來說是在整個基本原理上并沒有獲得很大的突破，原來神經網絡、機器學習的算法在目前互聯網帶來了強大計算能力的情況下，等于這個算法有了非常好的用武之地，但它還是在某些領域我覺得比較適用，在有些領域實際它并不實用。

所以，今天所謂的人工智能并不是萬能的，也并不像人一樣產生真正自我思考的能力，更不可能像人類一樣有意識。人類的意識怎么產生的，連人類自己都沒有想明白，所以它不可能產生意識，所以就不可能具備情感，成為最后取代人的機器怪物。這是肯定不可能的。實際這次機器學習的算法它是在什么樣的領域適用呢？他們叫用大數據進行訓練，里面有個算法會訓練出一個模式，你給他類似的數據，它能給你推理出一定的結論。舉個例子，如果我們想教會機器識別貓，給他100萬張各種各樣貓的照片，經過訓練之后，再拿新的貓的照片，它能認出這是貓。這是大數據。

可能十年前已經發明的算法到今天突然就能夠找到用武之地就兩個原因，一是現在各種云計算、計算機CPU的能力、圖像處理器的加強，使得過去的算法，如果神經網絡很多層的話，很深的話，這個算法很耗時，但速度很快。二是因為有了互聯網以后我們可以采集到真正的大數據，過去你從哪兒弄一百萬張貓的照片。在這兩個因素的結合下，就使得深度學習在圖像識別這些領域就獲得突飛猛進的發展，但在某些領域，比如說在人機對話，你會發現現在機器，我們可以訓練它從語音轉成文字，因為只要有正確的語音和文字的對照是可以訓練出來的，這是科大訊飛正在做的事兒。但你要理解，理解每句話的意思，因為每句話里有太多的knowledge，太多的知識，比如我們一會兒去樓下吃飯，這個樓下是指什么，吃飯代表什么含義。因為你有這個知識，我說話你能聽懂，但機器把我這句話翻譯成幾個字，但未必能搞懂我的意思。

主持人：你的樓下是指360的樓下而不是別的樓下？

周鴻祎：對，我只是舉個例子，說明深度學習的算法并不是萬能的。同樣舉個例子，如果我只是拿貓的照片讓它識別狗它就不會識別。要教小孩子，如果你給他指過一只貓看過之后，下次他看見貓基本就能認出來。這就是機器和人不太一樣的地方。我通過這個例子來講，人工智能通過今天大數據加上強大的計算能力，大數據訓練領域確實能取得突飛猛進的效果，這是我們應該抓住的風口。反過來，如果有的人把人工智能盲目地像科幻小說一樣夸大，吹得神乎其神，什么都能干就變成了泡沫。所以，你問我是風口還是泡沫，我認為取決于怎么做。

我自己感覺，很多人對人工智能一定要有客觀理性的認識。這是我的第一個觀點。第二，今天來看，抽象地去搞人工智能，我覺得意義也不是很大，因為人工智能一定要找到一個業務和它能很好結合的領域，因為在這個領域你才知道要采集什么樣的數據，才能夠對機器學習網絡，對深度學習網絡進行培訓。

再舉個例子，前段時間有個朋友來找我，說聽說人工智能很流行，有家公司讓我投資，你看靠不靠譜？他們用人工智能、人機對話能夠遠程給人診病，我說這肯定就是騙子了。因為真正的遠程見不到病人，看不到詳細地過問，他也未必診得很對。今天機器可能不具備這個能力，機器連人機對話的能力可能也不具備，沒法進行長期連續的對話，理解你的意思。IBM說用人工智能解決醫療上的問題，他就把這個問題約束得很窄，剛才我說的深度學習適合什么呢?比如很多醫療的片子，MRI核磁共振或CT片子，如果我有歷史的醫學照片和經過診斷的病就可以做匹配，如果做訓練，可能我再給你兩個片子，計算機就能看得出來你是不是會得這種病，這種情況就非常適合深度學習。所以，深度學習包括現在大家熱烈討論的自動駕駛，比如對馬路的路面、路上的車輛進行識別，這個都可以歸屬為Computer Vision計算機視覺，都適合機器學習的算法。

當然，有人更夸張，說人工智能時代來了，無線互聯網時代都完蛋了。這種話，我認為是純粹屬于為了吸引大家注意力。這個話是不對的，因為最后人工智能其實是和無線互聯網，和萬物互聯的物聯網，甚至各個傳統行業都有可以結合的地方，反過來今天如果沒有物聯網，沒有無線互聯網根本拿不到大數據，沒有大數據談何機器學習？這個事情就本末倒置了。每個人可以想想，到底人工智能在我這個領域能不能找到應用的點，只要有應用的點，大數據也是個機會，但也不能推到神話小說那種境界里去。

主持人：我看蓋茨九幾年的時候，家里號稱是人工智能，說白天起來的時候窗簾自己會打開。

周鴻祎：那不叫人工智能，可能他寫死這端程序，如果碰到什么情況就怎么樣。這種程序表看好像能執行一定的任務，實際程序是寫死的，碰到其他情況就不知道怎么辦了，或者說是種很初級的人工智能，就像那種網上聊天軟件也不是人工智能，就是有大量聊天庫，你說一句話，它看看別人怎么回答的，他把別人聊天的話扔進來，并不是指真正說話的意思。

主持人：你是指蘋果的Siri一樣嗎？直接把說的結果抽取出來？

周鴻祎：Siri還不一定，Siri里面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你問它簡單的問題，它實際還是把問題分成關鍵字然后去做搜索，它很難形成連續的對話。還有一種是你比較無聊，去逗它聊天，它也是把你的話到知識庫里找匹配。

我再舉個例子，Google這次AlphaGo給我們做了很好的巖石，它讓大家了解人工智能是個很好的公關宣傳，計算機能殺敗圍棋九段，很了不起。它進行深度學習，用很多棋譜和對決來訓練，使得機器在各種情況下，用機器找應對的方法。它和人最大的差別，人下一個棋能講出它為什么。機器為什么走這步棋，其實連編程序的人也不知道，因為它是拿模型訓練出來的。它和人最大不一樣的地方是，能走圍棋就走不了國際象棋，國際象棋需要拿另一套模型來進行訓練。這和我們有自我意識和主動思維的人還是有很大的差距。有人說機器進化很快，按照摩爾定律每18個月就會進步一代。

但我認為這里面有個最本質的問題，在算法上沒有本質的突破，人工智能基本原理上沒有突破。突破的數據計算的量和計算能力，這很容易從量變變成質變，即使機器有更強大的機器，更大量的訓練，實際也是機器經過訓練以后的一種網絡給予輸入拿輸出，它還是不會產生一種自我的意識和自我思維能力。所以，我對這個可能比較悲觀，不一定會到二零多少年會有幾點時代來臨，機器就會變成人，我認為這和人還差得很遠。

主持人：去年雷軍有個判斷，30、50年不會有AlphaGo可以戰勝人類的圍棋，象棋可以戰勝，圍棋30-50年戰勝不了，今年突然就戰勝了。

周鴻祎：你怎么老攻擊雷總呢？我怎么沒看到他有這個預言？

主持人：去年在烏鎮的對話我看過，他說30、50年戰勝不過圍棋的，結果今年就出來了。

周鴻祎：圍棋、象棋有強大的計算能力，只要有大數據，只要對弈有很多棋局，這恰好符合深度學習比較擅長的領域，為什么人類自己生物會產生意識，人類自己都沒搞清楚，而且現在馮諾伊曼計算機體系原理也決定了它和人的大腦是完全不一樣的結構。比如人類大腦里神經元可以不斷地產生新的觸突，產生新的連接，就像網絡拓撲結構在不斷地相連，至少我認為幾十年內計算機產生意識這件事兒挺難。

主持人：你到硅谷好多次了吧？

周鴻祎：我講了，我這次去硅谷就是談人工智能，拜訪了專家和學者，他們還是比較冷靜的，因為AlphaGo成功以后，反正媒體愛炒，感覺好像一夜之間人類就要進入人工智能時代了，人工智能無所不能了。其實科學家還是比較理性，認為有些領域需要大概，像自動駕駛至少需要5年以上的時間。最近我看了一篇文章真的挺有意思的，就講對自動駕駛的質疑。坦率地說，自動駕駛在某些領域，比如跑長途的時候非常有效，但真的在城區，除非每個人都自動駕駛的車，比如在很多地方，你的算法一定設定前面有人就會停下來，在路口永遠過不去，因為正常人開著車會一輛一輛別在你前面。它討論一個更深的倫理問題，這和我的一個觀點非常接近，我在想如果我設計一個自動駕駛車到底有沒有方向盤，有沒有剎車？要真的沒有，大家就在想，萬一在緊急狀況下我束手無策怎么辦？有了之后這個人也不能沒有開過車，像我這種沒開過車的人連左腳油門還是右腳剎車都分不清楚。所以，這個人還得會開車，我坐在方向盤后面，那究竟花多少精力盯這個車呢？比如這個車正常行駛也許不用盯，但平常不盯，真出事兒了我也切不過來，如果我平常盯那又變成有人駕駛，自動駕駛好像也沒發揮什么作用，這里面就有個悖論。

現在飛機自動駕駛已經很普及了，它就帶來一個結果，很多飛行員已經自動地適應自動駕駛，結果當時法航出故障的時候，飛機已經自動從自動駕駛切換到人工駕駛時，法航兩位駕駛都缺乏足夠的安全意識，他們已經習慣自動駕駛，所以很多判斷是失誤的，如果他們意識到是人工駕駛，當時他們把機頭拼命往下拉，飛機已經失速，當時自動駕駛已經不能給他們警告了，但他們做出判斷。因為有自動駕駛，機長睡覺了，等他回來還沒明白怎么回事，飛機已經摔到海平面了。他就舉了這個例子，到底正常的時候應該讓人開車，在遇到緊急情況由機器自動介入，還是平常的時候由機器自動開車，緊急的時候人來介入。他認為這是個悖論，某一天你坐上某某公司開的自動駕駛的車，你正在那兒很高興地聽著音樂，開著iPad看著視頻，突然車前面告訴你“自動駕駛模式結束，進入人工模式”，突然一輛大貨車出現在你前面，就會出現想象不到的結果。所以，自動駕駛不是人們想的那么容易。

主持人：對，正常來說，我最開始理解自動駕駛非常有想象力，我什么都不用干，不用開車，不用駕照，我在車上玩游戲它就可以給我送到目的地，這是我希望的。你自己操控的話，連一點安全的感覺都沒有。

周鴻祎：但要真得做到無人駕駛，這已經不是人工智能的問題，整個道路系統要配套，你不撞別人，還有別人往你車上撞，其他的都是人工駕駛的車，所以，這里面問題比較復雜。下一個話題是什么?

主持人：下一個話題是在人工智能方面走過的坑，這應該有血淚史吧？在人工智能方面？

周鴻祎：人工智能方面我們基本沒走過坑，因為人工智能是個比較新興的技術，我們也是最近兩年從新加坡請了一個團隊，他們原來做人臉識別，但我忠實地按照王健林先生說的話，先設定一個小目標，別一上來就覺得人工智能無所不能，如果覺得人工智能無所不能，上來就要做全人工智能解決方案，這種肯定特別多，只能說啞巴吃黃連，有苦往自己肚子里咽。所以，我們先設定簡單的小目標，科大訊飛這幾年做得不錯，這幾年一直專注于語音識別，做得極其專注，所以做得很好。目前我人工智能主要做圖像識別，在家用攝像頭和智能行車記錄儀，家用攝像頭看它發生了什么，將來行車記錄儀有輔助駕駛功能，比如前面告訴你有多少輛車，離車距離太近了告訴你，或者突然有人橫穿馬路或者橫并線可以給你警告。家里放個攝像頭，你小孩回家了，太太回家了，他能認出來，給你打個招呼，發張照片說到家了。或者家里來了陌生人也能知道。所以，我們人工智能并沒有弄得特別宏大。

我們在人工智能這兒剛剛開始，也談不上坑，我跟大家分享，我倒見過別人的坑，有兩種，一種是把目標設得太大，步子邁得太大有時候容易扯著淡，所以還是得設目標，首富王健林對大家的告誡還是對的。還有找錯了領域，人工智能不是在各個領域都能用，還是要找到深度學習，適合解題的領域。

主持人：360和智能硬件呢?

周鴻祎：智能硬件倒有很多坑，以前大家說隨便在家電里放個智能芯片就叫智能，這是不對的。因為很多洗衣機里都有一個電腦單片機，后來很多人說里面有Android，有Linux，那只是有操作系統，也不能完全叫智能硬件。后來說弄個Wi-Fi芯片，把所有的Wi-Fi都能和網絡連在一起。比如電飯煲，我就想不通電飯煲聯網能干什么？因為它確實能遠程做飯，但問題是飯熟了自動通知我，但誰把米下到鍋里呢？這還是需要思考的一個問題。

我后來想通了，這都是偽智能硬件，還是在智能硬件上加了一些功能，讓硬件更好賣，讓硬件有賣點，沒有談到真正的硬件。真正的智能硬件是把硬件連到網絡之后，可以利用傳感器采集大量的數據，通過大數據在云端有個智能的系統(深度學習)，可以產生智能判斷，再把這個判斷結果反饋給硬件，這才能產生真正的智能閉環。

所以，我覺得這樣的東西才是真正的智能硬件。今天哪個攝像頭都是比如Linux的CPU，也都能聯網，但如果只能錄像或錄視頻就不叫智能，如果能認出來將來我們家里小孩在家里摔倒了，或者老人今天在沙發上很不舒服，一直坐很長時間不動它都能感知到，能告訴你，能提醒你才叫智能。我原來在家里裝過很多監控，有時候在美國大別墅里裝很多監控攝像頭就不智能嗎？有個貓從那兒過也要網上警報亂叫，有個狗在那兒叫，或者落葉飄過還叫，你還要一幀幀去看視頻，這就不叫智能。

主持人：為什么這么多智能硬件，360不做電視也不做空調，只是做手表、記錄儀和攝像機這幾塊?

周鴻祎：第一，我認為沒有一家公司能做成百貨商場，京東賣別人的東西，所以劉強東可以說我賣上百萬種東西，就算公司自己做做生態鏈也做不了，企業要專注，要聚焦。

第二，360做硬件的邏輯，我的硬件都是為了解決安全問題。對我來講，萬物互聯時代來到了，互聯網最牛的是把虛擬的世界和物理世界連到了一起。我們原來解決的是虛擬世界的安全，借助物聯網的安全能不能解決現實世界的問題。我們做兒童手表是為了保護小孩的安全，父母可以隨時定位小孩，小孩遇到情況可以隨時撥打電話。

我孩子很小念小學在國外念書，我在國外放了攝像頭，隨時想他們了，可以用手機查看他們怎么樣。我父母比如住在海南，可以用攝像頭查看老人的生活情況。我們用智能攝像頭和后視鏡，開車的時候希望能做到安全駕駛，保護你的出行安全，扣緊安全。因為360是中國最大的互聯網安全公司，未來我們希望變成最大的安全公司，不僅要解決網絡安全，還要解決生活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