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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社記者彭茜

美國貿易代表戴琦5日宣布,支持暫時豁免與新冠疫苗相關的知識產權保護,以擴大全球范圍內疫苗接種。國際組織、各國政府、學術機構和相關企業對此態度不一,支持方認為這有助于推動疫苗在全球普及,而反對方則稱這對加速疫苗分配影響甚微,反而有損企業研發積極性。

分析人士認為,美國是迫于國內外有關豁免新冠疫苗知識產權保護的持續呼聲而轉變了態度,但這個問題在具體執行層面還存在諸多不確定性。

美方態度轉變

印度和南非駐世界貿易組織代表早在去年10月就提議,希望世貿組織暫不執行《與貿易有關的知識產權協定》的特定條款,允許免費使用部分新冠疫苗相關專利權,以便更多國家和地區能夠獲得新冠疫苗。

當時,支持該提案的主要是發展中經濟體,而包括美國在內的發達國家大多表示反對。豁免與新冠疫苗相關的知識產權保護,意味著世界上任何制藥廠商都可以合法地生產仿制疫苗,無須擔心被起訴侵犯知識產權。

今年4月,超過170名各國前政要和諾貝爾獎得主聯名發表公開信,呼吁拜登政府支持印度和南非的提議。信中說,按照目前疫苗的生產和分發速度,大部分貧窮國家至少要到2024年才能完成對大多數人的接種。

由于在疫苗分配方面秉持“美國優先”政策,甚至一度限制疫苗原材料出口,美國政府頻頻受到國際輿論質疑。因此,拜登政府此次態度轉變被視為多方壓力下的結果。

“目前來看,拜登政府的表態可能更多是出于抗疫和政治上的考量。具體到法律層面的執行問題,還有很多不確定性。”清華大學藥學院院長、全球健康藥物研發中心主任丁勝7日告訴新華社記者。

根據規定,若要暫不執行與新冠疫苗知識產權保護相關的特定條款,需要世貿組織164個成員一致同意。即便世貿組織通過這一提案,各成員還需完成自身的相關法律程序,過程之冗長很難滿足抗疫的急迫需要。

各方反應不一

一些國際組織和各國政府對美方表態的反應不一。

世界衛生組織總干事譚德塞認為,美方此舉有助于實現“疫苗公平”。世貿組織總干事奧孔喬-伊維拉也表示,歡迎美國支持疫苗專利權豁免,因為目前的疫苗不平等是“不正確的”。

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稱,歐盟方面愿意探討暫時豁免與新冠疫苗相關知識產權保護的提議。俄總統普京表示,俄方支持取消新冠疫苗知識產權保護。

但德國政府發言人警告說,放棄疫苗知識產權保護將會給該行業帶來嚴重問題。如果研發失去利潤激勵,生產商今后可能無法像以前那樣積極地生產疫苗。

“創新是高風險行為,專利法存在的價值在于,以保護專利的方式去保護和鼓勵企業創新。從創新角度而言,拜登的這個動作可能會是雙刃劍。如果實施不好,打破專利保護,從政策上形成了不確定性,可能會影響工業界創新的積極性。”丁勝說。

實際影響難料

新冠疫苗研發生產的技術門檻極高,生產過程中涉及諸多知識產權,且均關系到藥企的核心競爭力。美國此舉將對藥企產生何種影響,能否真正提升疫苗產能、促進公平分配?這些問題尚待觀察。

從全球疫苗知識產權分布情況來看,放棄知識產權保護對新興的mRNA疫苗企業影響最大。目前,相關廠商在該領域已擁有數百件專利,放棄這些專利意味著其競爭對手可以利用最新技術生產疫苗而不必支付專利許可費。這可能會影響未來企業研發其他疫苗和傳染病藥物的積極性。

輝瑞、莫德納等大型藥企強烈反對美國政府欲放棄新冠疫苗知識產權的行為,認為此舉無助于加速提升疫苗產能,反而將威脅企業未來的創新。

丁勝也指出,目前疫苗生產的主要瓶頸在于原料是否充足、供應鏈是否順暢、生產設施是否到位等。“專利中并不會體現所有技術細節。即使獲得了專利內容,疫苗的質量也會受到生產設施、生產工藝、質控能力等因素的影響。”

因此,丁勝認為,短期而言,美國政府的表態對疫苗產量和全球供應不會有顯著影響。不過,從中長期而言,“如果原材料供應鏈、生產設施、生產管理與人才等條件都具備了,此舉能夠幫助解決疫苗的生產和供應問題”。